Cosa Nostra。
K.H.Reborn! -澤田綱吉
2011 by HANA
2011 by HANA
『活著』本來就是一件簡單、輕而易舉的事情。
然而這對澤田綱吉而言有些棘手。
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,那些夢想漸漸從自己的思緒中消失無蹤了呢?和朋友四處閒逛、閒聊,一起吃吃喝喝打電動玩到半夜,平平淡淡的生活……那些日子也是跟著夢想消失的那天一起遠去了嗎?
不。他在心中悄悄否定自己,或者說是為了抓住僅存理性而不得不否定。承認是一件太辛苦的事情,黑手黨首領不用考慮這些。
……澤田綱吉從來沒有殺過人。
可他清楚知道一大堆人都是因他而死的。
*
紅玫瑰和 Reborn 非常相稱,這曾是自己學生親口說過的話,邊說還邊把一大束玫瑰放在自己面前,那天是自己(再一次)的十二歲生日。
那麼是哪裡相稱呢?雖然當時想開口問,不過卻被接著湧上來的祝賀人潮給打斷談話,後來也漸漸忘了這件事情。
這次的任務結束時,回程路上經過花店,看到門口擺著一大桶紅玫瑰才突然又想起來,Reborn 暗暗嘲笑自己老是回憶過去的壞習慣。
畢竟殺手是不應該緬懷的,那會影響自己的情感。
雖然僅是出於好奇與無聊的猜想,但玫瑰這種千百年來被歌頌到爛的東西還真無法提起他的興趣。
或許是因為很紅吧,像血一樣。
殺手最終得出這種結論。不令人意外。
而說到血,自己學生最近的狀況使人擔憂,Reborn 想到這邊不禁皺起眉頭。
雖然看來並沒有什麼異狀,不過隱約就是哪裡覺得奇怪,憑著相處十多年的直覺,Reborn 認為事情不太對勁。
為什麼那傢伙最近笑起來都是泫然欲泣的模樣,好像對誰說著對不起時那種悲哀的表情……
*
紅是令人迷醉的色彩,而血可以使人瘋狂。
綱吉不討厭紅色,但是憎恨血,這不光是實質上的更帶有抽象的暗示,彭哥列血統,那麼迷人讓人無法割捨,可是卻又恐怖絕倫。
『Cosa Nostra……』他至今依然記得自己在繼承式當天默念的語句,親吻九代首領手背並且藉由火焰的觸碰,他感覺到內心深處那種強烈鼓動,是彭哥列的血脈,我們的事業。他無法戰勝它,無法戰勝血,僅能對之敬畏與臣服。
接受試煉時自己曾經明白表述無法接受那些黑暗與錯誤,沒有人會讚美殺戮和恐怖,因此那時綱吉大聲的承諾,他說:我要毀滅!那不是我該繼承的錯誤!
但這豈是容易的事。那時的他實在太過年輕,無法瞭解血與罪對於彭哥列、對於他本身的意義,也不理解兩者是如何存在於他所從屬的家族。
那根扎的太黑、太深,終於有一天,在他順延而下的時候發現已經沒有其他路可走。
*
Reborn 回到宅邸看到綱吉的舉動雖然驚訝,但更多的是恍然大悟。
那個自己傾注幾乎一生、僅此唯一的學生正坐在窗邊的小桌旁,右手小刀正對纖細左腕。
「──為什麼。」拿槍俐落的打掉刀子,Reborn 先關上厚重木門才緩緩走到綱吉身邊,雖然是問題,但並不是一個尾音上揚的問句。
「你今天殺了人嗎?」對方虛弱的笑容中有一絲惋惜。
「對。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。」Reborn 冷淡的回應中帶著深深諷刺,他無法壓抑自己的鄙夷與憤怒,太軟弱了,這個澤田綱吉。因為這樣讓人心痛。
「因為我,有很多很多的人死了,我是……殺人兇手……」
「你要天真到什麼時候才會學乖,澤田綱吉。」
沒有黑手黨的雙手無不沾滿鮮血,正如澤田綱吉的掌心從來沒有骯髒過。
軟弱、而稚嫩美麗的靈魂讓人嚮往,因著這樣大家才會保護他。
就算是這樣,他仍清楚的感覺到生命正在自己手中流逝,那像是把靈魂一片片撕裂的感覺。
「我本來以為可以,但其實不行,結果不是我毀滅它,而是它選擇毀滅我。」澤田綱吉就是太溫柔了,Reborn看著那苦澀的笑容這樣想。
他們是相同血脈的共謀者。共同策劃共同實踐……我們是彭哥列、我們是黑手黨,我們有罪。
──而這幾乎成為澤田綱吉思緒裡唯一縈繞的聲音。
所以就算他感到多麼不滿、嘗試反抗,總有一天他會成為那許許多多的他們,這是源出於血的,對血的敬畏與對罪的臣服。
他再也無法忍受,既然無法改變那麼他只好抓住自己唯一的機會,燃起雙手與頭上火焰,綱吉用極快的速度揪起 Reborn 西裝領口往門邊拋,但 Reborn 輕巧的迴身便抵銷了衝擊,開槍射中綱吉手臂。
「蠢綱,你別說傻話了,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?」
對家族的絕對忠誠是黑手黨價值的延續,為了維護格殺勿論,不管怎樣都不准對自己的家族成員刀劍相向。
而親手破壞這個規則的人竟是那個澤田綱吉嗎?叫人情何以堪。
他笑的悽楚、笑的瘋狂,一瞬間讓 Reborn 看傻了眼。
「我知道,我沒有比此刻更加清醒過。」看了看自己充斥火焰的雙手,綱吉只覺得厭惡,那像是從來不曾沾上卻也無法抹滅的鮮血。
「殺了我吧。」最終,他解除了火焰站在那裏,靜靜對著 Reborn 微笑。
*
Reborn 是多麼深愛而憎恨著這個家族,血讓人謙卑,但彭哥列們似乎永遠搞不懂這點。
他很深、很慢,幾近溫柔的凝視著眼前學生,開始回想這十多年來兩人相處的日子。
明明軟弱但卻堅強,明明優柔寡斷但卻有頑固的靈魂……
而到最後,他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錯了。他太高估自己的能力,也太低估綱吉對於生命的執著。
每一次在家族重任和個人情感之間逼迫自己做出抉擇,讓澤田綱吉逐漸步入痛苦而又孤寂的世界,直至再也無法承受。
給予死亡是最好的安慰,殺手常常不得不明白這點,好當成說服自己殺人的理由,因此他覺得輕鬆。
自己造成的錯誤由自己承擔,這是 Reborn 對自己的堅持與美學。
於是他走到綱吉面前,十四歲雖然仍是少年的身型卻也和自己學生差不多高。
「你要關燈了嗎,Reborn。」
「願你好夢。」跪下親吻澤田手背,Reborn 語調溫柔。
Fin_
Cosa Nostra:我們的事業,黑手黨對於自己的稱呼。
吻手禮在黑手黨裡面則是被儀式化的動作,象徵自己對於首領和家族的忠誠。
關燈,黑手黨用語,意指殺人。
如果澤田綱吉接任首領,想必會因為自己的決定殺死很多人而心神不寧吧。
這篇就是在寫他因為無法擺脫自己的厭惡、還有血統的束縛最後請 Reborn 殺掉自己的故事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