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istola。
K.H.Reborn! - Reborn
2011 by HANA
2011 by HANA
你不喜歡海風。太鹹了且使頭髮容易糾結,帽子若不壓緊的話也有被吹走的可能。
而碼頭倉庫除了擁有海風以外更有著人類的噁心氣息,煙、煤與每次漁船上岸所負載的腥味。
搞不懂為什麼黑手黨都喜歡選這種地方進行交涉,有格調一點不是更好嗎,你推開倉庫大門邊想,又是一陣潮濕發霉的味道。
「喂,彭哥列,你們遲到了!」偌大倉庫中央有一盞懸吊小燈,小燈下是一張小桌與兩張椅子,靠內的那側已坐了人,朝外的那張則是空的。
「居然只派了一個小鬼來,分明瞧不起我們。」坐在椅上的人話音粗鄙而低俗,身後那可用「無趣」形容的一排黑衣男在聽到關鍵字後全都舉起槍,把漆黑槍口對準了你。
「居然敢插手我們的生意,害我損失一大筆錢,快把你們吞掉的粉吐出來,然後我要你這個小鬼死在這裡,到時候再把屍體掛在我家門上,哈哈!」雖然被這番要脅,但你仍一派輕鬆地坐上那張專屬於你的空以,動作優雅的點菸。
「你們是第一次來到巴勒莫吧?」好整以暇開口,你的眼神中帶點略帶興味的嘲笑,盯著對方就像看著籠裡老鼠繞著滾輪徒勞跑圈,「按彭哥列的規矩,這裡的粉只准出不准進,所以我們幫你收著了。」
「況且──那麼不純的劣粉,倒到海裡都沒人想要。」
對方首領聞言氣極,身後一干人等則果斷的將槍上膛,「誰管彭哥列的規矩,小子,你在嘲弄我!彭哥列會派你這種砲灰來談判也真是沒種,真可惜你要死在這裡了。」
眼前之人看起來不到二十歲吧,就算在這種情況下還故作姿態的點菸跟嘲弄自己,呸!說什麼義大利最強的黑手黨,在他看來不過外強中乾,會選這種小鬼當成員,想來彭哥列也不算是什麼貨色。
第一筆交易就被搞得烏煙瘴氣,他非常不悅的打量你,眼神從帽子移向胸前,因為燈光昏暗,所以他直到現在才看清你的奶嘴,然後眼睛瞬間睜大──
「我不記得首領是來叫我『談判』的,他是叫我來『清理』哦。」你說,把手中的菸用桌子捻熄,隨手一丟然後愉快微笑。
*
你跟雲雀不同,殺戮不會讓你感到快樂,雖然快感總是免不了有那麼一點。
追根究柢還是槍吧,這種東西非常不錯,扣下板機是那麼輕鬆沒有負擔,『殺死人』的感覺與氣息不會留在身上,對你而言很方便。
「你不是...…自由殺手嗎...…為什麼效忠...…彭哥列...…阿爾柯巴雷諾…...」對方首領拉著你褲管氣猶若絲,說出的語句讓你發笑。
彩虹之子談得上什麼自由?被冠以名號之時亦得到枷鎖,無法逃離、不能掙脫,這點你非常清楚。
「你真是無趣啊,蠢綱就好多了。」
*
凌晨回到飯店後你稍微整理略沾灰塵的西裝,發現有些血漬沾到了褲腳,濕黏觸感讓人不太舒服。
隨手脫下換上一套新的,本來想要請飯店送洗又怕節外生枝,剛好槍也需要保養一番,你拎著髒西裝出門。
早晨陽光隔著雲透射而下,看來有些迷濛,可能晚點會下雨吧。
『義大利不常下雨,所以也不常見到彩虹呢。』當年露琪在命運之日前幾天這樣說著,你不以為意。
早過了以為彩虹底下會埋有寶藏的日子,虛幻童話與不符邏輯的空想你是不信的。為什麼又在今天想起來呢,或許是因為天氣吧。
「啊,真是稀客,好久不見。」推開門以後聽見迎接自己的慵懶聲音,你微微一笑,放下手邊西裝把槍放到櫃台。
「老樣子,弄完以後順便幫我帶點通槍條和矽油,晚點來拿。」說話時你直視對方,發現他眼下與頰邊的深深皺紋,暮然想起從自己第一次踏進這裡以來已經過了數十年。
對方已然蒼老,而你依舊年輕。他與你都還記得被詛咒後第一次踏進這裡的樣子,那時他對你的變化大吃一驚,現在也見怪不怪。
「看到它就像看到你一樣,老朋友就是這點好,」接過你的 Cz75 1st,他笑得如此開心,你反而有些驚訝,「非常熟悉,而且有時候甚至會感到懷念呢。」
「或許吧。」你在要踏出店門時回頭壓了壓帽沿這樣說,細微語句散在空氣裡,是那麼輕而沒有重量。
附近乾洗店櫃台裡是一名可愛女孩,她接過你的西裝並且拿出收據準備填寫,寫到姓名欄才抬頭問你要寫什麼名字,開開朗朗的。
「...…Arcobaleno,寫這個就好。」
「原來是彩虹先生啊,那麼下過雨以後就會再看到你囉?」對方聽到你名字笑得開心,而你思緒早已隨著字詞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。
「那可不一定呢,畢竟虹時隱時現而飄渺無常,不是嗎。」
對方聽到答案後不甚滿意的嚼起了嘴,然後不服氣的說至少下午西裝好了就絕對會再看到你了,而你笑著點頭。
*
「Ciao す?」嘴巴上雖然這樣說著但你仍毫不客氣的推開文件室大門,卻意外發現自己學生並不在這裡。
又偷懶。你這樣想的瞬間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切又溫暖的嗓音,還是一樣改不掉哪,關心同伴的習慣。
「Reborn!你回來了,怎麼過一整天才回來,害我小小擔心了一下。」
「蠢綱,你以為你在對誰說話,我只是順道去保養我的槍。」
「那就好!我還以為 Rainbow 家族這個名字讓你起了惻隱之心呢。」
…...其實你已經忘了那家族叫這名字,畢竟太過弱小的奇怪家族是無法讓你記得的。但這根本無關緊要。
「怎麼可能呢,就算對方是阿爾柯巴雷諾也一樣,沒有一個比我強的。」
「還真敢說。你們這些彩虹之子怎麼都一個樣...…」想來澤田綱吉大概也從拉爾那邊吃足苦頭,看他一臉懊惱的樣子你卻有些小小滿足。而窗外突然一陣騷動,是雨聲。
「明天早上可能會有彩虹哦。」你心情很好。而澤田綱吉則是吶吶的應著,邊嚷嚷時間不早了要你早點休息。
*
其實你一刻也沒有忘記過。關於那些人與那些事、那些詛咒還有祝福。
得到奶嘴,成為七立方的一部分對你而言不是難事,相反的有時你還覺得慶幸。
因為這樣的身份與體質,給你很多時間。足夠讓你『一直走下去』──直到盡頭。
沒有一刻停止過思考,而你淨是想一些說出來連自己都覺得好笑的東西,可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,被詛咒的身軀也有感受悲傷或快樂的權力吧。
「被詛咒,那是什麼感覺?」直到某天,澤田綱吉這樣問你,語氣輕鬆像是在談論天氣,你才稍稍停下自己不停奔跑的思緒。
所以,是什麼感覺呢?作為一個阿爾柯巴雷諾、時隱時現飄忽不定的彩虹,彩虹之子。是怎樣的感覺?
當一個人卻擁有兩段人生,且毫不畏懼樂在其中的時候、當看到身邊朋友接連死去,而自己仍然是過分年輕的嬰兒、當看見生命延續和自己所負之責任、當自己教育的學生終於成為可敬對手,敢以問題向自己交鋒…...
太多太多,到底該從何說起好呢,這段時間下來已經讓人不能細數也無法認清了。
列恩在你帽子上的老位置瞇起眼睛,可能有些睏吧,吐舌發出輕微嘶聲。
而你彷若沉睡已久終於甦醒,不著痕跡微笑著。太過年輕的澤田綱吉呦──想從復活者口中套話還差得遠呢。
「可以一直使用同一把槍,感覺還挺不錯的。」
Fin_
Pistola,槍。
小嬰兒也有老思緒,我是這樣想的。